张祖庆：撕掉的，不仅仅是学生的作文
撕掉的，不只是作文，而是职业的尊严。
—— 题记
1
这两天，我在几个微信群和QQ群里，看到了一位家长痛心无奈的求助。
孩子的作文，屡次被老师无情地撕掉了！
问孩子，老师为什么撕掉作文？孩子只是哭，什么话也不肯说。
家长把孩子的作文小心地拼贴起来，拍照发在群里，咨询各位老师，撕作文的原因，可能是什么？
我认真地看了孩子的作文（对不起，恕我不愿也不敢把孩子的作文帖出来，我怕造成对孩子的二次伤害，也不想让大家去人肉这位老师，这，也许又是对这位老师的伤害），应当说，孩子的作文，其实是挺不错的。
作文聊天吧里，几位群友发表了他们的看法——
看完了学生的习作和大家的讨论。我的心情，既沉重，又欣慰。
沉重的是，一篇文从字顺，且没有什么重大价值观问题的作文，被老师这样无情地，撕掉了。
欣慰的是，毕竟大部分老师，对作文，对儿童，对教育，有着正确的认识。
2
抛开这篇作文本身不谈，就说老师撕作文行为本身，实在是不妥。
三四年级写作，本身属于学步阶段。文字或者认识上有问题，再正常不过了。即便是有些语言过激，惹毛了老师，老师也不能跟着孩子情绪化地撕作文。
唯一的可能，是这孩子平时屡屡犯错，加上老师这天心情不好，一怒之下，作文遭殃！
这位老师在撕作文的时候，恰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！咱是老师，作文是老师让孩子写的，老师撕掉的，不仅仅是孩子的作文，撕掉的，可能是孩子的自尊和对作文的热爱。
老师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，可能从此让孩子畏惧写作、害怕语文乃至畏惧学习、畏惧学校。
3
曾经读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图画书故事《点》——
其实，每个人都是曾经的瓦斯蒂。学习有困难的孩子，就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瓦斯蒂。瓦斯蒂最需要的，是老师的鼓励、呵护、信任与激赏。
故事中，瓦斯蒂的老师，没有过多地教她绘画技法，而是用夸张而又艺术的方式，激发她内在的创造动力，在一次又一次巧妙的鼓励中，唤醒潜藏的创造天赋。
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本能、创造的本能。尤其是儿童，未入学之前，无论是口头的叽叽咕咕，还是纸上的信手涂鸦，常常展现出惊人的想象力、创造力。正如毕加索说的“我14岁就能画得和拉斐尔一样好，之后我用一生去学习像小孩一样画画”。
作为语文老师，我们要千方百计呵护儿童这份与生俱来的创造力，千方百计地激活儿童的表达本能，帮助孩子发展自己的创意天赋。
但是，开头提及的这位教师，以极端的方式，撕掉学生的作文。这，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，无异是一瓢冷水，一份打击，是对儿童小小心灵的巨大伤害。
作文写不好，或许正需要老师的宽容与鼓励。苏霍姆林斯基说：“宽容引起的道德震动，比惩罚更强烈”。
没错，也许你会说，是人，都有情绪，老师的情绪，也需要被宽容。这话也对。
但无论如何，作为教师的我们，在工作状态中，无论何时何地，都要想着自己的工作本职，是”育人“。工作一天，便要坚守职业操守一天；工作一秒，就得坚守职业操守一秒。这是做人做事的基本底线。
重庆公交车之所以坠江，关键问题出在司机的职业素养上。司机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，导致整车人命丧黄泉。
同样的道理，控制好自己的情绪，不把负面情绪带给更多无辜的儿童，也是教师基本的职业操守。
学生的作文哪怕再不堪入目，教师也不能一撕了之。学生可以不懂事，老师，不能比学生更不懂事。
不懂事的老师，撕掉的不只是本子，更是职业的尊严。
4
比撕掉职业尊严更可怕的，可能是由此产生的”蝴蝶效应“——直接导致班级言语生态的恶化。
老师下意识的举动，给孩子一个赤裸裸的暗示：今后，你们写文章，都要看老师的脸色行事。一旦惹毛老师，没有好果子吃！！！
这样做的后果，将导致孩子们不敢在作文中说真话、抒真情，而是王顾左右而言他。
这是多么的吊诡！一边，我们极力倡导让孩子们”写真话、抒真情"，一边，对孩子们作文当中可能出格的问题，简单粗暴地处理。不得不说，这是个冷笑话。
冷得我笑不出声音来。
怪不得，韩寒说，中国人说谎，是从小学生写作文开始的！
5
话说回来，如果学生作文当中，真的出现了价值观严重扭曲或者语言的暴力，做老师的，也不能坐视不管。
孩子的作文出了价值观问题，可能有两种情况：
一是，故意这么写着玩。之前网络盛传的《二十年后回故乡》，孩子在作文中把自己的小学老师，变成了“捡垃圾”的人。其实，未必这孩子就不尊敬老师，也许，他只是写着玩而已。
二是，思想认识不到位。受家庭或者社会影响，有些孩子的思想认识确实出现了偏差，或者严重的背离基本价值观。更严重的，可能脏话、黑话连篇。
对于前者，我们完全可以一笑了之。这，只不过是孩子顽皮的恶作剧。哪个孩子，没有过恶作剧？有时候，不管，就是最好的”管"。
对于后者，则需要老师与孩子认真沟通、及时点拨，而不是用撕作文的极端方式对其惩罚或发泄怒火。
当然，还有一种值得警惕的现象，那就是教师为了鼓励孩子说真话，故意激发孩子心中的“恶”与“痞“，导致全班学生以写”疯话“、”痞话“为荣。
这，是另一种职业道德的失守。
编辑：小南